七,时论(社会时评·发扬正气)

 

 

1492篇(转载) 

 

            我们忏悔

 

 

台湾有一座桥,桥头边有个墓碑,碑上刻着一个自杀了的日本设计师的名字。原来这座桥最早是由这位日本设计师设计的,可是当桥从两头修到中间的时候,差了一米接不上。这位日本设计师羞愧难当,连夜自杀。虽然我们不提倡自杀,但是我认为这种自杀也是一种责任,一种担当。我们虽然仇恨日本鬼子作恶多端,但是日本人自身的这种责任和担当以及耻辱感还是让人肃然起敬。

还有一种高尚的境界是忏悔。基督徒会向自己的上帝忏悔,临终的忏悔尤其彻底。人之将死,其言也善,有忏悔,才会有善言。信仰释迦牟尼的人也是会忏悔的。不是佛教徒、也不是基督徒的,只有哀鸣。二战之后,德国人忏悔了,赢得了世界的宽容;日本人不自省,至今被世界人民揪住不放。关键之处在于,不自省、不忏悔就意味着不知错,不知罪,就意味着那些非人道的做法可能卷土重来。许多在文革中犯下滔天罪行的人,面对远去的历史,仍然没有深刻的反思和真诚的忏悔,反而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词语辩解,真是连万恶的日本鬼子都不如,无耻透顶。
    “文革”过去了许多年,受害者捶胸顿足,至今不忘。我们有那么多受害者,你见过几个加害人站出来?好像让万千生命泯灭、让山河血染的那场空前浩劫,都是那四个人干的。其实,许多当年的受害者,同时又是加害人,他们既没有对别人行为的宽容,也缺乏对自己行为的自省,只能冤冤相报。随手翻到一篇随笔,讲的是“破四旧”,文中有这样两句:“破四旧,没有任何人敢于提出非议,实际上,当时的大多数人是给予相当的支持的,而且这种支持具有很大的真诚成分。”

在公众的视野里,舒芜好像永远无法走出“胡风事件”。一提到舒芜,就是叛徒、犹大、告密者的代名词。导致这一恶果的,是在1955年“胡风反革命集团案”中舒芜上交胡风信件的行为。舒芜上交的信件,是定罪的证据之一。事实真相是:早在舒芜交信之前一年的1954年,胡风就给党中央写信,引用私人信件和私人谈话内容,揭露舒芜恶毒攻击人民解放军、攻击毛泽东思想,是打进党的内奸,是叛党分子。舒芜上交胡风信件,是属于被动,而胡风,却是主动检举揭发舒芜是叛党分子,这已经是在主观上要借助政治力量置对方于死地了。原因很简单,你舒芜是我胡风提携的,竟然投靠我的死敌周扬,反对起我胡风来了,我胡风就要搞死舒芜,揭发你是叛党分子,让你坐牢,让你被枪毙!这就是历史的吊诡之处,如果是胡风告密成功,那舒芜就成胡风,胡风就成舒芜了。现在一些文人,就是想把胡风塑造成最早的反毛者、最早的反对体制者。胡风一向自命为坚定的马列主义文艺战士,说他反毛,简直是个笑话。

最近网上爆料:“聂绀弩的告密者,主要是像黄苗子这样的一些朋友。”生存在无产阶级专政的铁拳下,是一般人想象不到的惨苦,而聂绀弩每日每夜地面对这个惨苦。你说,他还有心思去“计较”别人吗?聂绀弩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,就是:我很苦。“圣朝愁者都为罪,天下罪人竟敢愁”(聂诗)。他在世,坚不可摧;他死后,精魂不散。聂绀弩去世后,出卖他的人写怀念文章,但那里面没有一点歉意。

据我所知,“文革”中受到迫害的人,相当一部分同时也迫害过别人。比如,被张春桥、姚文元打倒的陈、曹,也曾在市委书记处会上“一致同意”揪出周谷城、周予同等八个“资产阶级反动学术权威”。李井泉是较早被揪出的方面大员,其子李明清在北航被活活打死,遭遇不可谓不惨。但正是李井泉,“文革”初期抛出了马识途,并且说:“这一次计划要捉二十万右派分子,叫马识途带着到大凉山去开荒吧!”  

著名艺术家英若诚在他的自传《水流云在》中披露,他曾经为国家安全部门工作,专门监视与他交往的外国友人。白天他与外国友人把酒言欢之后,晚上他会和妻子一起写出一份长长的报告给安全部门。上世纪50年代,因为他的报告,一对在清华大学工作的美国夫妇被捕,受了四年的牢狱之灾。英在晚年时被内心的负疚感所深深缠绕。他在上世纪50年代是一个积极要求进步的青年学生,在共和国建立之初的“镇压反革命”运动中,他检举了自己当过国民党军官的哥哥,致使哥哥被捕。他没想到的是,哥哥竟然被枪毙了。越到晚年,他就越被这件事所折磨,无法释怀。

吴法宪的回忆录揭示说,一些党员热衷于出卖灵魂、卖友求荣,那是一窝乘人之危、落井下石的家伙,奸同鬼蜮,行若狐鼠。譬如,那个貌似忠厚的少林寺和尚许世友,居然将三十年代上海报纸刊登的“伍豪启事”密呈江青,为中共高层权力斗争煽风点火。还是那个许世友,向林彪检举空军政委余立金在皖南事变时曾被俘叛变。报告上呈毛泽东过目后,余立金被打倒了。还有,黄永胜的秘书李必达,听到黄吴李邱议论江青张春桥,便写小报告检举黄吴等人是“反江青同志的小集团”,然后透过他的老上司、副总参谋长温玉成呈交江青,上奏毛泽东。不知何故,毛却将此密告信交给林彪又转黄永胜,于是,李必达、温玉成都遭了殃。然而,吴法宪善良吗?比如吴在斗争已经被打倒的陈再道上将时,居然还动手打了他,但吴在回忆录中对此没有丝毫的忏悔。

在迫害彭德怀时,刘少奇不够积极吗?在迫害沈从文时,郭沫若不够积极吗?在迫害王实味时,艾青不够积极吗?在迫害罗瑞卿时,杨成武不够积极吗?当年杨成武整起罗瑞卿来时是多么的心狠手辣!在迫害胡风时,周扬、巴金、吴祖光、丁玲不够积极吗?也别忘了,在批胡风中吴晗跳得最高,每会必发言,他的发言最多,最带头,最激烈,最猛烈,最刻毒,对胡风最具深仇大恨!令人悲叹的是:曾声称“所有的人都可以平反,唯独彭德怀不能平反”的刘少奇,最后却落得比彭更加悲惨的下场。据说在关于刘少奇的处理意见上,周恩来就在上面赫然写着“此人该杀!”谁能想到,彭德怀也以同样的方式整过别人,人称常胜将军的粟裕便是其中之一。彭德怀最早给粟裕的罪名是十二条,其中三条最重要:“将帅不和”;“告洋状”;“资产阶级极端个人主义”。粟裕夫人说:“对粟裕的打击都是来自革命阵营内部!”

在中共中央的档案馆里,有一份标号为“19660523”的会议纪录。此份文件记录了1966523日政治局扩大会议对朱德的严历批判,地点在人民大会堂河北厅。令人匪夷所思的是,主持人竟然是刘少奇。刘少奇、周恩来、陈毅、薄一波、乌兰夫竟然轮番对朱德进行了责骂。这些人如果在世,想到此事,一定会昼夜不宁、惶恐不安、如坐针毡的。

刘伯承的长子刘太行说:刘伯承与李达、萧克等1958年在军委扩大会议上,以“教条主义”痛遭到邓小平、彭德怀等人的批判,几十年不给平反,根子都是邓小平。刘、邓之间的矛盾在进军西南以后就更加激化,且已公开化了。李达、萧克在邓小平复出后,曾写报告给邓小平要求对历史事件给以平反,并让刘伯承也在报告上签字。刘太行说,我爸爸对李达说:我一不签字,二不指望活着得到平反,你们是“蚊子叮菩萨”,找错了人!果然,看了李达、萧克的报告,邓小平没有同意平反。后来,杨得志、张震二人去找邓小平,要求给1958年军委扩大会议受批评的人平反,结果也碰了大钉子。邓小平说:你们找来找去都没搞清楚,58年是谁负责批刘、粟、萧、李几个人的?那个会的组长、负责人是我!你们不要再找别人了!张震说:我们还能说什么呢,只有到此为止了。

人在阴影中呆久了,便成了阴影的一部分。有些东西,靠生命和时间是无法带走与冲洗干净的。即使抹去了,想必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,以另一种形式与我们不期而遇。摩罗说:“对于一位优秀人物来说,中国生活的千万个环节中,每个环节都杀机四伏。中国社会对于优秀人物怀着本能的仇恨和恐惧。在绵延不绝的政治运动中,互相揭发、互相诬陷、卖友求荣、卖亲求荣的现象是如此普遍。一个人只要受到权力的敌视或迫害,几乎马上就要从社会结构和伦理关系中开除出去,谁也不敢拜访你,谁也不敢跟你打招呼、跟你握手、跟你聊天,谁也不敢给你写信,谁也不敢喊你为老师为同志为父亲为叔叔。虽然还有人谈到你,但那是按照官方口径进行诬陷和诽谤;也许还有人来敲门,但那是为了宣布跟你划清界线。”但是,想一想当时的情况,让刘少奇当头,让林彪当头,甚至让彭大将军当头,情况真的就会好多少吗?那些高层干部一个个都在那里抱怨自己在文革中被斗倒,他们在反右的时候斗别人怎么不说呢?如果我们真的认为毛时代的一切悲剧都是毛泽东一个人的责任,那么也就意味着说,既然现在毛死了,中国就永远不会重复同样的悲剧了,是这样吗?!上帝说:你们大家都忏悔吧!该忏悔的绝不仅是毛泽东一人。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《我们忏悔》

 

前言脱下面具,掏出良心,“文革”参与者首次袒露心声。史铁生、秦晖、朱学勤、徐友渔、吴思、周孝正、王学泰、徐敬亚、孙郁、摩罗等诚挚推荐。】

 

一段“文革”已似过眼烟云,一场浩劫已经事如春梦。但是,一份愧疚依然深藏,一种罪责始终重压。那就是我们不曾讲述的“文革”经历,不愿否定的青春年华。为了珍惜过往的年轻,为了守护曾经的真诚,我们一直掩饰自己,直到掩藏了为害,掩盖了历史。终于,公众记忆中,没有了我们的罪过;历史谴责里,只剩下“王张江姚”。 

对“文革”的无知,直接影响对历史的解读。刚刚过去三十多年,“文革”便已模糊不清。因为弄不清那血雨腥风戕害了多少无辜生命,搞不懂那大风大浪湮灭了多少人性良知,于是,非亲历者以为那场“伟大革命”有“历史合理性”,亲历者也有人依旧鼓吹“群众运动”、“阶级斗争”。如果继续剥夺对真相的回忆,同样的真相就可能再次上演;如果从社会灾难中找出“合理性”,同样的灾难就一定重复发生。 

我们确实有过真诚激情,我们当真以为目标高尚。但是,我们对什么真诚?我们看什么高尚? 

阳光灿烂的日子,我们忽然敌我分明;青春年少的花季,我们转眼虔诚迷信。同样是人,我们分出三六九等;同样是友,我们撕裂成对立阵营。我们迷信“语录”,崇拜教条;我们扫除“四旧”,轻侮人权;我们烧毁书籍,蔑视知识;我们破坏文物,亵渎文明。一个个“敌人”被打倒,编成了我们的光荣花环;一次次谎言和暴力,铺就了我们的革命征途。父母悲恸于我们的划清界限,老师叹息于我们的揭发伤害,亲友伤惋于我们的回避疏远,同学强忍于我们的咄咄逼人!师长、父老被侮辱被损害时,我们没想过应该挺身保护;优秀文化被指为“封、资、修”时,我们没有思考也不去怀疑。抄家虐待“走资派”时,揪斗侮辱“反革命”时,我们可能还去欣赏暴力;你方唱罢我登场时,反认他乡是故乡时,我们很少能去质疑荒唐。我们强制乡亲“割自留地尾巴”,无异于给饥饿光景雪上加霜;我们鄙视村中“地富反坏”,等同于在惶惶乱世趁火打劫!

 那时,我们真诚地贯彻了“最高指示”,站在了“敌人”之上,却不知,竟让无数人蒙冤受屈、忍辱负重。我们高尚地保卫了“红色江山”,接近了“伟大”目标,却不料,竟交出了人性的意志和灵魂。 

为什么对简单夸大的阶级斗争,我们没有过怀疑?为什么对人多势众的群众运动,我们没有静下来思考?为什么在群体的狂热中,我们失去自我?为什么在崇拜的偶像下,我们满眼敌人?为什么我们会头脑简单、观念极端,任它深刻而痛苦地伤害亲情、友情、乡情和爱情?面对“文革”时,我们是否问过一句为什么?哪怕是仅仅一句…… 

我们为什么没有问过为什么? 

丧失思想能力的青年时代,真能有宝贵的青春价值?失去自我意识的群体迷幻,还能值得“青春无悔”?那时,影响我们想象力的,并非事实,而是信念。信念成为断语,便一夜普及;信念成为迷信,便强大如斯。我们以为揭开了幸福的秘密,其实不过是妄想;我们以为投入进伟大的事业,其实不过是膜拜。我们陷入群体幻觉,对强权卑躬屈膝;我们失去人格意识,对个人唯命是从。我们服从别人怂恿,深信自己肩负使命;我们感觉群体强大,专横推行简单教条。一个群体目标,取代了我们的所有理想;一场想入非非,替换了我们的所有幸福!事实上,只要效忠个人,我们便不会辨别真伪,立刻失去个性;只要感情狂暴,我们便没有推理能力,变成乌合之众。只要我们的精神统一于一家,我们就一定会拒绝讨论,而用言行暴力去伤害别人。那种排斥一切的平等精神,对自由和个人生命价值视如无物,毫不尊重;那种为信念和领导者而战的大众民主,只可能对非民主制度五体投地,无限忠诚。于是,我们成为被制造的人民意志。而人民呢?人民在这种意志下蒙受苦难! 

我们都干了些什么!多年以来,我们没忘记自己曾为害他人,没忘掉自己曾愧对他人,在心中一次次否定那些行为。但我们也一直回避它们,怯于面对,羞于启齿。然而,人性的原则高于一切。回避过错,实际上还是在漠视曾经的人间苦难;不敢面对,说到底还是没勇气建立人性良知。谁都不愿意咀嚼吞咽记忆的苦果,谁都不情愿剖剥撕扯良心的谴责,但以人性反思,我们觉得,每个人的忏悔,都可能成为人类文明的经验。

因此,我们才懂得:应该道歉,必须忏悔。 

我们曾问自己:“有什么可忏悔的?”我们本来就是“文革”受害者,“文革”带来的无尽恶果,至今无数人仍在承受。“文革”不是我们发动,极左不是我们创始——忏悔,是为自己的错误选择承担良心责任,而我们只是听命,无权选择——他们不忏悔,我们忏悔什么?

自古以来,一切制造社会、文化浩劫的权力者,从无忏悔,尚无先例。在他们那里,不存在忏悔不忏悔的问题,只存在历史评判的问题。而在我们,忏悔,是良知的自觉,是人性的升华。由此,宝贵的人类文明经验——宽容和宽恕,才不会失去价值。我们忏悔,社会一定更宽容;我们忏悔,人类可以更宽恕。 

个人良心需要我们忏悔。乱世中不是所有人都有过分之举。在有组织、有计划的迫害运动中,我们的暴力行为、不齿行为,使我们成为事实上的“文革”积极分子——罪过参与者。而我们更可能从中发泄,出头表现,“靠拢组织”,牟取利益。我们的更积极、更冲动,造成的伤害更严重。扪心自问,我们做不到无动于衷。 

社会后果需要我们忏悔。像当年的德国青年服从他们的“元首”一样,我们投身侵犯自由的客观后果,伤害了别人,伤害了社会。我们作为“文革”受害者,认为发动者应该负责;我们作为“文革”加害者,自己就无须承担责任?!道德罪过关系到个人的言论和行为方式,是我们必须承担的责任。越是受害者不向我们提出责任要求,我们就越是扪心自问:己所不欲,勿施于人,将心比心,能不道歉?! 

政治责任需要我们忏悔。我们曾经狂热拥戴,支持极权不法,支持破坏制度,因此成为政治行为。政治责任关系着公民赋予政权及其行为以合法性,是每个公民都推卸不掉的共同责任。有了我们原始般的“三忠于四无限”,专断强权才可以肆无忌惮。扪心自问,作为谬误的土壤,我们应该追究总结。

文化责任需要我们忏悔。即使是被迫的、无能为力的,我们都对那时的“屈从权力”行为负有责任。因为,我们继承发扬的,是皇恩浩荡、感恩戴德、君命如天、血报皇朝、皇权长久、圣寿无疆。这都是些什么?扪心自问,我们应该为人类文明的进步做什么?

历史责任需要我们忏悔。今天,我们有了比较、辨别文明和反文明的能力,也就有了对人类、对后代做出交代的能力。即使罪不在我,但我们曾经经历,曾经错误。灾难亲历者的应有责任,是建设一个限制暴力、诬告、陷害行为,抑制群体狂热行为,能保证每一个人都无法为害的文明制度。忏悔和反思,才能找到并杜绝政治制度、社会价值和文化层面上的灾难根源,让未来不重蹈覆辙。因此,扪心自问,我们有必要对曾被伤害的人们,对曾被玷污的历史,大声地说:对不起! 

罪过的历史必然是苦难的历史,不应该无影无踪。集体无意识必然犯有集体罪过,不应该毫无罪恶感。我们的青年时代一度失败,就是因为,我们的文化和人格一度葬身于“文革”。

“文革”中,我们也曾经“忏悔”,但那不是面对人性。“灵魂深处闹革命”的结果,是为信念的胜利而决心献身,是群体无意识的自大狂妄。那种面向强人秩序的忏悔,有无知洗脑的感恩,有极权高压的被迫,也有趋炎附势的自觉。在任何有违“最高指示”的思想言行都可以成为罪行时,那种忏悔是极权与迷信统治的工具。

“四人帮”审判后,“文革”发动者不用承担责任了,无限忠于“文革”发动者的我们,也不用对“文革”及其罪过承担责任了。我们轻松地成为了免除责任的无名氏。但是,不会对反文明负责的话,怎么能学会对文明负责?如果用年轻的真诚为自己辩护,我们就永远不知自己曾经良知泯灭。如果不用对罪过负责,我们就永远可能再次拥戴罪过。

忏悔,本质上是个人心灵行为,是敞开胸襟,与灵沟通,是进步和文明。忏悔反思,才能将过去的不堪经历,变成未来进取的经验教训。否则,会在面对社会不公时,从普遍贫穷和“文革”运动中寻找对抗现实的思想资源。那只能导致以革命的方式解决矛盾,以专制的结果终止冲突,把国家和民族的未来再度引向灾难。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未来。将我们的个人经历讲给公众,是靠近良知的大醒大悟,是面向未来的义无反顾。只有今天能得到反思忏悔的权利,我们明天才能得到民主自由的权利。而那,才是改良社会不公、建设文明未来的文化和制度保证。

历史假象是通往自由之路的巨大障碍。忏悔,就是说出真相,请求宽恕。未来,必将用了解真相的方式清算历史,用公开真相的方式还原历史。清算不是复仇。只要有忏悔,便可得宽恕。因为,忏悔是拯救我的灵魂,宽恕是拯救他的人性。

人类的灾难多来自人类的傲慢。“文革”精神的本质便是如此,是想通过侮慢人性,成为他人的上帝。忏悔,便是放弃傲慢,向人性谦卑。 

我们知道,罪过的反面不仅是德行,更是信心。看似无力却异常坚韧的文化和文化的最终产品——精神与人格,是我们面向未来的最重要资源。当“文革”忏悔成为全民族的文化行为时,我们的民族精神才可能更理智,更宽容,更崇高,更自由。 

如果能由“文革”青年一代引领“文革”忏悔,我们将不枉亲历历史灾难,我们曾经的青春才能有些许价值。我们以为,只要我们做起了这件事,我们就负起了历史责任;只要我们记下了历史,它就终将会被人阅读。 

让我们对孩子说:不要放弃对灾难的记忆,否则灾难会降临于你。 

 

《我们忏悔》编委会 

 

【转载者注】该文的作者对人性的罪恶,剖析是相当深刻的。我们基督徒认为,人应当在上帝面前悔改认罪,也要向被我们伤害的人道歉,请求宽恕。上帝必赦免我们的罪,赐给我们新生命。忏悔和悔改的人多了,残害百姓的悲惨的文革,才有可能不再有人盲从和附和。

 

转载于2015,2,1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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